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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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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伟大的奥古斯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比想象当中瘦小的多。

在漫长的有关于施莱博尼家族发展史当中,这应该属于最小号的施莱博尼了。

虽然他的额角干干净净,他也能从膨胀的血脉中感受到这是自己的骨血。

冯济慈心性多么敏感,他不在意的说:“有段时间我想做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把很关键的食材丢掉了,为这个……埃德加在很长的时间里没有跟我说过话,我却觉着没什么,这不影响我征伐的速度。”

格朗·施莱博尼对这些事情似乎很感兴趣,就问:“那后来呢?他原谅你了”

冯济慈想了下:“没有,那时候都小,并不知道这件事很严重。埃德加……他会更忙,他是长兄,需要在很短的时间里学习给皮靴上蜡,还需要像普通家庭长辈一样计算每一个尼尔的去处。

最开始他甚至不会自己刮胡子,等学会了,又开始学习用几套扣子支撑家里所有人的体面生活,我们的钱不多,可外面的人总是认为你该有钱,他们都伸手,你还不能说没有。”

格朗·施莱博尼皱眉:“为什么?”

冯济慈看向他:“你说钱?哦,对钱!那真是可怕的东西,没什么能够保护你的时候,资产这种虚无的东西也会成为支撑。是的,某些时候它比人类情感作用大,埃德加很会赚钱……对,从他改变起我们就不再艰难了,那只是一小段时间的窘迫,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看格朗·施莱博尼不理解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冯济慈就笑了:“是呀,你不理解。你怎么会理解呢……我们该如何去评判一个人的优秀呢,通常他们推崇二十四种美德,国王的孩子在虚假的表面也该附和这些要求。

可~美德不能替我们付账单,我们的每一个尼尔都要靠着埃德加在外面左右逢源才能获得,军费,置装费……他们故意克扣那些东西,我们却要支撑最后的军队。

有一次,我在聚会场看到埃德加微笑着跟那些人凑趣,即便他们对他面露厌恶,他也不生气,那次是我不理他。”

伟大的奥古斯压抑愤怒。

冯济慈却无所谓的说:“也不必为这些事情生气,埃德加不在乎,我们都不在乎。很多人都在用这种方式生存,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这话是埃德加说的。

我们跌跌撞撞的成长,想走他们还不允许,他们围了一个城,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挤压你,你还要微笑着挺着脖子……”

格朗·施莱博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们会来……忏悔的。”

冯济慈回身看向公墓:“这些墓碑不需要,埃德加也早就报复回去了,从我们掌握老军营,从我们成为这个城的支撑者开始,那就又是另外的玩法,你看,我们靠自己也获得了尊严,他们又开始赞美我们拥有美德了。”

他抱着花束往里走,格朗·施莱博尼跟在他身后。

现在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围绕墓地的铸铁栅栏图了新漆,在正门对着的地方,那兄弟三人的岩石塑像庄严而又肃穆,他们甚至为每一块墓碑镶嵌了银边,在每一个墓碑的顶端都嵌入一个铜制金鹰。

奢华的墓地。

飘雪盖不住的鲜花丛中,冯济慈找到了他们。他蹲下,将红栗兰挨个放置在墓碑前:“你,还记的他们吗?”

格朗·施莱博尼没有说话,用手将墓碑上的积雪一个一个的抚去。他的表情非常平静,就像雪落在应该的位置。

“来之前,吾已经秘密处死了卟牢耶及……党羽。”

冯济慈看向墓地门口,风雪中欧拉克跪如冰雕。

格朗·施莱博尼说:“吾以为你该恨他。”

冯济慈笑了起来:“您说什么呢,比起您,他对我们要好很多,他抵抗住压力,给过我们最需要的帮助,我们得到过他太多的善意,他完全可以不给。

那是个品格高尚之人,活的比谁都累,甚至比任何人都痛苦,包括我,在一切人都抛弃普利滋的时,只有那个傻子在苦苦支撑,所有人都该对他说谢谢。”

格朗·施莱博尼凝视那些墓碑。

冯济慈没有打搅他,他甚至知道这人想起什么。

每次征伐之前,老军营也该是这样列队的吧。

后来他问:“你恨我吗?”

有些话那叫瑞尔的孩子不太会叙述,施莱博尼家的孩子也没学会诉苦,但是他会。

冯济慈说:“恨呀,怎么能不恨呢。有个早晨……当你还在酣睡,很多人冲进你的房间对你大喊大叫,他们告诉你这里不是你的家了,你得离开了,甚至不能带走一片多余的碎布。

那种感觉……很奇妙,你甚至不明白家这个概念是什么,家就没了。

你慌张的去找一切你熟悉的人,他们曾对你表达过太多热烈的情感,忠诚或别的什么,可这些情感没有了,忽然就消失了。

所有人不再对你微笑,也总是高高在上的拒绝,他们甚至会无奈的说,你和你父亲真不同,他没你这样的贪得无厌,这是多有意思的话……

我王兄光着脚从很远的地方跑来,我能听到他赤足踏在地板上的沉闷慌张,他进来,眼圈是红的人却在笑。

他抱起我说,哎~瑞尔,你在这里!那些大人最可恶,悄悄出去冬猎竟然不带我们。

我很生气,发了很大的脾气,我跑到你们常出现的地方试图推开每一扇门,可没有一扇门再为我打开。

后来埃德加就说……那我们就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我们,以后就是跪在地上哭泣,我们也不能原谅他们,我觉的~那可真是个好主意……”

冯济慈伸手接了几片雪,又看着让它在掌心融化:“我想,你再也找不到他们了,他们藏的太好了。”

有人想拥抱他,冯济慈却躲开了,这个拥抱不该属于自己。

“那也是个尾月,飘着不输今天的雪,我没有鞋,埃德加抱着我,背着洛洛斯……那些人就躲在宫的窗后窥视,当我们回头他们就躲起来,卡特捡起石头想打烂那些窗,埃德加却阻止了他……”

有几个老人跌跌撞撞跑来,他们紧张的看着冯济慈,他们在远处哀求,大声的哀求,却被人毫不客气的拖走了……

冯济慈高兴起来,他扭头对格朗·施莱博尼说:“他们一定认为我找了个地方死去了,他们去找你了?”

伟大的奥古斯面露憎恶的点头。

冯济慈却说:“忘记那些事情吧,我们……也早就忘记你了,我们每天都很快乐,为埃德加那些失败的约会,为卡特全城最难听的歌声。

你知道吗,洛洛斯总把钱藏在门口的大树下,我穿他们的旧衣服,却最讨厌卡特的旧靴子,他脚太臭……你忘记我们,我们忘记你……这很公平。”

身后的人很久才说:“对,很……公平。”

冯济慈掏出手帕卖力的把墓碑擦的铮亮,

格朗·施莱博尼蹲下用手指描绘那些名字。

“他们再也没有回到普利滋宫,也从不认为那里属于自己。对于他们而言,香叶区的那栋小房子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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