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试试（1/2）
我们试试
“怎么样？还疼吗？想不想呕吐？”
文茵轻轻点了点头：“有点想吐，但是吐不出来。”
“不要紧，是正常的现象。”何聿轻声跟她说话，擡手替她把薄被掖了掖，“我刚刚问了医生，要住个三五天，48小时后还要再做一次CT，防止迟发性颅内出血。”
文茵半张着嘴，他估摸着自己的话吓到她了，忙改了口：“快睡吧，我就在旁边。”
炎热的夏日，他出了一身又一身汗，这会儿病房里冷气开得足，身上暂时没觉得难受，计划着明早请焦云替他一下，他也回去给自己拿些换洗衣物，日常用品。
文茵躺下来，何聿熄了灯，宽敞的单人病房，旁边有一张长沙发，就委屈他躺一晚了。
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人陪伴，有专业的医生护士，在这里她是最安全的。
等明天再检查完，一切都好，就让他们都回去。
窗外的月光晒进来，隔着一层薄纱，朦朦胧胧。
她头晕，想入睡，但是困难，总觉得有事情没做，却想不起来。
记忆力下降得这么厉害？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文茵吓了一跳，忙侧过身从床头柜上抓过手机。
是陈知行，陈知行给她打视频。
她想起来了，她还没有跟陈知行说晚安。
黑暗里手机的光刺眼，文茵擡手开了灯。
她没接他的视频，只把手机调了静音，捏在手里，指尖轻微用了力，有些泛白。手机的震动从指尖传到心里，她心慌意乱，焦虑着急一股脑涌上，皱着眉头抿紧了唇。
何聿也从卫生间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瞧见她的脸色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一边拿毛巾胡乱地擦着，一边问：“怎么了？”
文茵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得到回应的震动在手心里终于停歇，她心里无名的焦躁，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又亮起来，赶紧打开微信，再一次关照焦云，如果陈知行找他们，就说她睡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发完信息，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稍稍回了神，恍然何聿还站在床前，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还穿白日里的阿迪达斯短裤和纯白的T恤，冲了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
何聿眼神深邃，像要把她看进心里去。
文茵脸微热：“给你带来麻烦了，要你在这陪我，肯定很不舒服吧？”
“怎么会！”何聿往前更进一步在床边坐下，“能照顾你是我的福气，我不想假他人之手。当然，我不希望是这样的照顾。”
“我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他声音更低了一些，带着些说不清的暧昧。
文茵轻声嗫喏说“谢谢”。
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结果朱新阳他们几个找借口溜了。放映厅里坐满了人，黑暗逼仄的环境里，她的咖啡撒了出来，他给她递纸，顺便捉住了她的手。
她晓得他那些好兄弟故意给他创造机会，年少时有被他重视，被他花心思照顾的傲娇，那会儿心里也是漾过悸动甜蜜的。
时光转了这么多年，现在，在这里，她听他讲这样的话，心跳怎么又快了些？
特定场景下产生的朦胧感觉算不算正向的好感？
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低了头假装整理薄被上的褶皱。
放在腿面上的手机又震了震，文茵拿起来解了锁。
陈知行（出差版）：“nightynight。”
文茵长舒一口气，周身的不适消失殆尽，下意识地想回复，反应过来赶紧将伸直的食指弯成勾。
她擡头看着何聿，眼睛亮起来，露齿一笑：“我睡觉了，晚安。”
灯再次被熄掉，文茵背对着沙发，听见何聿走过去躺下的声音。
她头发晕，后背也疼，她睡不着，他也睡不着。
何聿清楚地知道这个点给她发信息的只会是陈知行。
那又怎样！
现在跟文茵共处一室的是他。
他咽了咽喉咙，自己自私阴暗他承认。得知文茵受伤，还好没大碍，那种庆幸过后心底深处藏不住的一缕烟线袅袅向上。
文茵是来赴他的约才受了伤，是他不好。
可是，意外谁都不想，但是也防不住，她也有可能在别处受伤。
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吧，再一次把她送到他身边。
他无耻，他卑劣，他不是个好人。
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他要让她看见他的好，他剖出来的一颗真心。
楼层高，窗外一抹鱼肚白，天色有了青灰。
医院里的人向来都早醒，文茵也不例外。
睡得不算好的一夜，恶心有了缓解，可是头还是有些发晕。
她转了身，沙发上没人。
何聿呢？起这么早？
她撑着手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感觉昏沉好了些才起了身，挪到了卫生间缓解了要爆炸的膀胱。
顺便擦了脸，用清水漱了漱口。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文茵挤了挤眼睛，又瞪了瞪，好让自己看上去有精气神。
等她再出来，何聿已经回来了。
“你去哪了？”
“你怎么起来了？”
文茵莞尔：“我没事，你放心吧。”
她又坐回床上，听何聿说：“我去问了护士你能吃什么，要注意些什么。”
文茵笑了笑：“她们早上那么忙，哪有空招呼你呀。”
何聿挺了挺胸：“晓得人家辛苦，我给她们买了早饭。她们说你好好休息就行，饮食清淡一点，再补点维生素B。”
文茵点点头，又说了谢谢他，对上他的视线，何聿下巴上冒了一圈青灰的胡渣，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夜，头发也有些凌乱。
“怎么了？”
她回过神：“没事。”
又说：“你回家休息一下吧，我没事，你放心。”
“没事就好。”何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别操心，我有数。你饿不饿？”
“还好。”文茵喝了半杯，“我哥哥他们快到了，给我熬了粥。”
说着话曾天宇跟焦云推了门进来：“怎么样？还疼不疼晕不晕？”
“好多了。”文茵起身走到桌边，“我好饿，我昨天中午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
何聿恍然，昨晚他还给她带了汉堡，最后不知道留在了哪个角落。他也喊“哥嫂”，焦云朝他点点头：“辛苦你了，快来吃早饭。”
家里熬的大米粥，曾天宇给她炖了个鸡蛋，还带了几只咸鸭蛋，两碟子乳黄瓜和炒萝卜干。
文茵拿着勺子挖鸡蛋羹，何聿给她舀粥，曾天宇忙接过来：“你自己吃，我来我来。”
她吃完了鸡蛋听见焦云喊她：“给你带了些换洗衣服，昨晚知行打电话过来，我们没告诉他，放心吧。”
文茵点点头：“好，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又问：“你们见到医生了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曾天宇把敲了壳的咸鸭蛋递给她：“问了，最好住个三五天，还要再做个CT看看。”
她皱起眉嘟囔：“那你们把我电脑带过来。”
何聿忙说：“哥哥，一会儿我跟你回去，我帮文茵带过来吧。回头你跟嫂子去上班，这几天我会在这里照顾她。”
“那怎么行？”
“不用了！”
旁边三人同时开口。
何聿放下筷子，看着他们，脸上恭谦的笑：“她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不能不管她。还有，我工作不要紧，自由职业，不妨碍的。”
曾天宇还想再说，焦云先开了口：“那就麻烦你了。其实文茵也不需要特别照顾，就是静养，麻烦你陪她说说话，她有需要你就替她跑跑腿。”
“嫂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这事情盖棺定论，当事人也没拒绝，嫂子说得没错，她确实不需要特别照顾，何聿在这里陪她解闷也好。
手上一筷子戳进去有些深，咸香的红油汩汩冒出来，文茵把咸鸭蛋倒过来，小心地剔开表面的蛋白，拿纸把手擦干净，才去掏鸭蛋黄。
陈知行和曾子扬都不在。
她低声笑了笑：“哥哥！”
擡手把一整颗鸭蛋黄塞进了曾天宇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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