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1/2）

殉情

祝阮菱情绪太激动了，对着话筒破口大骂，徐止在旁边捂都没捂住。她的声音就像是在尹青岚耳边炸响，激得尹青岚不自觉闭上左眼，按住自己耳根。

好在警察同志很快拨过话筒，解救了尹青岚的耳朵：“记好了，可以出来了。”

尹青岚起身，段玦跟在她身后。警察局的审讯室和特控部的布局很相似，一面是单向玻璃，里边审讯问话的时候外边得围好几个人，把里面人做得每一个表情、说得每一句话都仔仔细细记录下来。

尹青岚走到桌子旁边，拿起审讯记录单。

下一刻，审讯室角落原本动都不能动的狐妖突然动了。

它皮毛绽红，猛地蹿上桌面，以最后的妖气为刃毫不犹豫划开白泉生的衣服，穿透他血红的皮肉！妖顽强的生命力和野性在这连贯流畅的动作中表露无疑。狐妖挥开肉渣，鼻尖凑上白泉生尚且跳动的心脏，一口便将这块坚韧的肉块吞咽入腹。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快，尹青岚清楚这狐貍的状况，所以更是觉得它这下连翻身都难，没想到它还能回光返照，更没想到它会像杀其它人一样杀掉白泉生，掏吃心脏。她一眨眼的功夫，那颗在白泉生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大股大股粘稠的鲜血从白泉生嘴边涌出来，染湿他耳后前胸。他坐在审讯椅上，被狐貍撞过来的冲击力压在椅背上，头无力地向前垂，睁大眼把脸埋在狐貍满是血迹和烧灼痕迹的皮毛里。

而狐妖在吞下心脏后就化为了人形，一身红裙深一块浅一块。她硬生生挡住从背后呼啸而来的灵气，接着又被阴气从头顶灌入。巨大的压迫感和痛苦叫她闷哼一声，雪白手臂伸出牢牢抱住白泉生的脖颈，埋首男人颈侧，大口大口吐血。

这击过后她彻底没了活路，或者说耗尽了最后残喘的一段时间。

被掏出心脏是很痛苦的死法。

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白泉生的表情很平静。除眼底流出的血水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他的手臂拢在狐妖背部，狐妖的脸颊埋在他脸侧。仿佛就像是一对小憩的爱人，靠坐在椅子上耳鬓厮磨。

尹青岚见过许多比这残忍血腥百倍的场面，唯独只一次心脏没由来地狂跳。她甚至有些失态，快走过去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眉头紧皱，两步走到桌前后猛然停下。

没用了，都死了。

“啊！”外面一个参与审讯的女警猛地捂住嘴。

过一会，尹青岚后面传来脚步声，只有一道。段玦慢慢走到尹青岚身后，悠悠叹道：“殉情呐。”

尹青岚捏紧青铜钱的手松开，被这两个像是在哪听过的字砸得回过神，怔怔道：“什么？”

段玦：“这狐貍活不下来了，想让心上人陪它一起死。”

尹青岚喉咙发紧：“这不叫殉情，叫情杀。”

在段玦踏入的那一刻，审讯室里弥漫起一层淡薄的灰色雾气，将里外隔成两个不相通的空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人浅淡的呼吸。

段玦站在尹青岚身边，贴得很近，冰凉一片的身体几乎能够感受到尹青岚身上的温度。他垂眼看着尹青岚意外难看的脸色，语气无不爱怜、欣喜，又饱含亲昵之外一点晦暗的逼迫试探。

他声音低缓，撑在桌边弯腰对着尹青岚耳边说话：“可白泉生从头到尾就一直抱着它，没想过推开啊。”

白泉生知道狐貍这回没有继续活着的可能，在爱人扑过来想要取他性命时欣然同意。或者狐妖的本意就不是要杀白泉生，在某一瞬间，双方就已经预见了对方的举动与选择。

段玦擡手，轻轻摸了摸尹青岚垂在耳侧的头发：“其实我一直很生气。”

“那日鬼门大开，你居然听那群人的话，拿自己做阵眼去关轮回道。”段玦走上前，周围阴气随着他的动作涌上来，充斥在尹青岚周围，摩挲在她耳畔发梢：“那日你必死无疑，我就站在底下看着你，心里想的和这畜生想的一样。既然不能活着在一起，那么死在一块也挺好。”

阴气丝丝缕缕往尹青岚七窍里钻，和它主人几乎咬着尹青岚耳朵说出来的话一起勾起往日的一点残破片段。

“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推开我？”段玦越凑越近，鼻尖抵在尹青岚柔软的面颊上，压出一个浅坑：“你是怎么想的，嗯？”

尹青岚没说话，手掌慢慢贴上段玦的胸口，继而猛地用力将他推开一步。青铜钱回荡盘旋，几下撕碎周围的阴气阻挡，外面的人可算见到了里面的状况。

“都死了。”尹青岚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外面的众人：“我没有注意到，疏忽了。”

在回申城的路上，是个人都能看出尹青岚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差。她手撑在下颔，一路没说话。既没有拿猪头抱枕放在自己和段玦中间，也没有到口袋里拿糖吃。

徐止和周南池在临走前交换过联系方式，周南池现在已经去到特控部见过了王宥，一条一条给徐止发消息。

徐止在一片寂静中试探性地开口：“周南池的事的确棘手，本来首都也是打算让人过去的，但现在这个时间实在是分不出手。然后首都那边也想着见见您和段顾问，就想让您跟周南池回一趟东北。”

“行。”尹青岚语气淡淡：“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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