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2）

第39章

到了后半夜，街上人群散去，灯会的热闹渐趋尾声。

他们在一个街口分路而行，重明在原地站了会儿，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又悄悄混在人群中，沿着訾灵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少女似乎一点都不烦恼，脚步轻快地东张西望，偶尔遇到有趣的小玩意儿还会好奇地凑上前。

直到目睹她进了三式者院，重明陷在阴影中的身形才轻微晃动一下。

烛火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深邃而静默，眼睫下是浓得化不开的孤寂。

他转身，走进身后的巷子。

影子长长一条。

重明用虚无之相找到姬姜二人，他们并没有离得太远，就在纪府附近。

拐了几条偏僻街巷，几人来到纪府后门。

“纪府共有六个出入口，还有后花园墙角一个狗洞，我探查过，这里是守卫最薄弱的地方，如果要潜入，今晚是最好的时机，纪老爷出门会客，带走了不少护卫。”

姬姜细细说完，身后一片寂静。

她扭头看去，重明魂不守舍地垂着眼帘，环抱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

——从刚刚跟訾灵分别，跟姬姜二人汇合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姬姜：“訾灵。”

男人蓦地醒神，神情带着几分茫然地朝后看去。

姬姜：“骗你的。”

重明：“……”

他懒懒地捏眉心，抽手时装若无意地蹭过唇角，微妙停顿，片刻才移开。

“姬姜，你越来越没分寸了。”

姬姜不为所动，“我失忆了，大家都是朋友，你好意思跟病人计较。”

“朋友？”重明嗤笑，喉间溢出冷哼，“訾灵这么告诉你的？”

姬姜：“……”

她瞎猜的。

“孤是魔界尊主，你的主上。”

姬姜：“……”

宫浮：“……”

姬姜：“所以我是你的……”

重明：“左右手。”

姬姜半晌没说话，少顷道：“懂了。”

重明：“你懂什么？”

姬姜：“没什么。”

她懂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人情绪那么微妙了。

那是下属对上司散发出的被压迫的怨念。

不过看在他不辞勤劳来救自己的份上，姬姜决定在他手底下多干两年。

侧门无人值守，宫浮翻进去，明目张胆地抽掉门栓，红木门开了一道缝隙，重明和姬姜前后步入。

进门之前，姬姜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追问了一句，“訾灵呢？”

她对那个女孩子很有好感，想必之前是很亲近的关系。

走在前面的男人步伐骤然一顿，姬姜抡着轮椅差点撞上去。

“走了。”重明轻微偏了一下头，像是试图甩出那些乱糟糟的念头，声音冷而沉，“她是个骗子，一开始就欺骗了我们。”

纪府红木回廊幽长，重明闲散惬意得好似走在自家后花园，路上竟然没有撞见一个下人，姬姜怀疑他有某些感知附近活物的手段。

“你知道多少？一五一十告诉孤。”

他又把自称换回了这个孤冷疏离的字眼，仿佛前一个月混在新生中插科打诨的日子只是黄粱一梦。

宫浮对他的印象，比此刻的姬姜还深，听他如此说话，不由得投去复杂的目光。

堂堂魔界尊主，混在三式者院，上课作业修习混闹……

究竟是没有其他选择，还是自己也乐在其中？

姬姜：“我所知的，或许还不如你。”

她的记忆七日一换，妆奁里的册子只记载了自己大致的猜测，一个确定的信息都没有。

重明：“你确定解药在纪府？”

他说的是姬姜这种“怪病”的解药，据姬姜推测，此事跟纪府脱不了干系，纪家给她编的身份也处处透着可疑，像是想掩盖什么。

“不能确定，但有七成把握。”

“够了。”重明颔首，“有怀疑的藏药位置吗？”

姬姜摇头，“没有。”

她能在七天记忆一重置的危险下弄清纪府是敌非友，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妨事。”重明道。

他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手套，黑色滚金边，勾勒出指节匀长，伸张收拢的动作散发着无声的压迫感。

“随便抓一个来问问就好了，纪老爷出府了，你觉得谁有可能知道？”

“……纪大。”

姬姜捯饬机关法器的，她只瞧这手套光滑细腻，灵力波动隐藏得近乎没有，以为是什么绝世神武，便起了钻研之心，“这手套有什么作用？灵决刻在何处？过后可否让我看看？”

哪壶不开提哪壶，重明又是一个倏然驻足。

幸好姬姜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卡住了轮椅。

手套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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